來源:中影人藝考表演學苑 發布時間:2025-10-12
他們都叫我李玩,名字是隨便取的,就像我這條命,好像從來沒被認真放在心上過。十三歲以前,我以為喜歡物理、癡迷愛因斯坦是件很酷的事,那些公式里藏著比家里更溫暖的秩序。可爸爸說,數學不好會影響升學,不由分說就給我報了英語補習班,簽字時的筆鋒比他教訓我時還強硬。走出辦公室,他塞來一張百元鈔,好像我的委屈能用錢算得清。
后來他帶回來一條金毛,說算賠我的。我本來不想要,可它湊過來舔我手的時候,我忽然想起課本里說的引力——有些聯結是逃不掉的。我給它取名愛因斯坦,這名字在這個家里,總算有了點屬于我的意義。爺爺奶奶總逼我喝牛奶,說有營養,可他們從來沒記得我喝了會吐。我把牛奶倒進狗碗,把不愛吃的菜挑給它,那些沒人在意的細節,只有愛因斯坦懂。
直到那天,爺爺遛狗時把它弄丟了。我瘋了似的跑遍每條胡同,嗓子喊破了也沒聽見它的回應。可家里人好像都覺得這是件小事,奶奶念叨著“一條狗而已”,爸爸拿出旱冰鞋說“買新的給你”。他們不懂,愛因斯坦不是“一條狗”,是唯一一個不會逼我聽話、不會對我撒謊的伙伴。只有姐姐李堂跟著我找,可爺爺崴了腳后,連她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層責怪,好像是我做錯了什么。
再后來,繼母帶回來另一條金毛,說“愛因斯坦找到了”。我盯著那條狗的眼睛,它根本不認識我。可爺爺先說“就是它,瘦了點”,李堂猶豫了會兒,也跟著點頭。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成人世界里沒有對錯,只有“聽話”和“不懂事”。我摔碎了杯子,爸爸第一次對我動了手,耳光落在臉上的時候,他吼著“都是為你好”。疼嗎?疼,但更疼的是他說“你怎么這么不懂事”時的眼神,好像我所有的堅持都是胡鬧。
我開始學著聽話。給“愛因斯坦”喂牛奶,哪怕它喝了也會吐;對著英語單詞本發呆,把物理書藏在床底。有天它咬了弟弟昭昭,爸爸要把它送進餐館,我沒敢攔。看著它被牽走時的尾巴,我突然懂了,在這個家里,我們都是一樣的,命運從來由不得自己選。后來聽說它在收容所沒活多久,我沒哭,只是再也不敢路過那家寵物店。
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?大概是在飯局上,叔叔夾來一塊狗肉,說“補身體”。所有人都盯著我,等著看我鬧脾氣。可我拿起筷子,平靜地放進嘴里,甚至還笑了笑。爸爸眼里閃過一絲驚訝,隨即換成了滿意。那口肉在嘴里嚼著,像嚼著自己的青春,又腥又澀,可我得咽下去。他們說我長大了,懂事了,可只有我知道,那個會為了一條狗拼命的李玩,已經死了。
昨天和李堂逛街,看見一條金毛蹲在路邊,毛色枯槁,像極了愛因斯坦。李堂拉著我要去問,我卻拽住她,輕聲說“認錯了,不是它”。走了很遠,轉過街角,眼淚才砸下來。我知道那是它,可我不能認。我給不了它好生活,說不定還會讓它再受一次罪。與其讓它跟著我繼續被規訓,不如讓它留在能好好吃飯的地方。
回家時路過滑冰場,看見昭昭在教練懷里哭,爸爸站在旁邊喊“不許哭,站起來”。那場景真熟悉,像極了當初被逼著學英語的我,像極了被按著認錯的我。昭昭會長大的,他會知道牛奶不一定適合所有人,會知道有些“為你好”其實是傷害,會知道有些真相不能說破,有些喜歡要藏起來。
十三歲這年,我沒等到愛因斯坦回來,卻等到了自己的葬禮。他們說成長是件好事,可我覺得,成長更像一場兇殺案,殺死了我的倔強,我的天真,我的愛因斯坦。現在的我,會給長輩敬酒,會吃不愛吃的菜,會笑著接受所有謊言。他們說這叫成熟,可我知道,這只是把真實的自己,裝進了大人喜歡的套子里。
夜風里好像有狗叫,我愣了愣,隨即加快了腳步。算了,別回頭了,那個會追著狗跑的女孩,已經留在昨天的胡同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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